關於電影的二三事
2024 Nov 23 學習成長
我的電影記憶片段
不知道你喜歡看電影嗎?我還滿喜歡的。
在台北讀大學的時候,應該是看最多電影的時期,剛好當時流行辦影展,除了金馬影展外,印象深刻的是「絕色影展」,多是國外比較小眾、冷門的電影,套票不貴,而且當時正逢台北市的華納威秀影城剛開,設備新穎,觀看的體驗很好。
那時在木柵讀書,半夜騎著機車延著軍功路穿過莊敬隧道,經過木柵線麟光站後,接基隆路,路過還正在蓋的台北101,離威秀就不遠了。
那年大台北像個大工地,很多道路配合捷運施工,都縮小路面。捷運木柵線剛通車,是台北第一條完工的捷運,王家衛拍的《春光乍洩》還有來取景,梁朝偉還很年輕,影像在攝影師杜可風掌鏡下炫麗燦爛,音樂不只靡靡,還充滿異國情調,Astor Piazzolla的名字也是在這時候留在記憶裡。
有時候場次沒畫好,前一晚看完電影,回到宿舍已是凌晨一點多,次日早上九點多又有一場。人很有趣,早八的課會起不來,但為了看電影竟然能不貪睡。
一直到2020年Covid-19的影響,加上串流影音的便利,就比較少進電影院,但在2020年,仍有兩部電影,讓我進電影院,一部是諾蘭的《天能》,另一部是《靈魂急轉彎》(Soul,2021),我和朋友戲稱這兩部片是值得冒生命危險進戲院看的好片。
《春光乍洩》木柵線片段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shorts/T0VkNNA89Cg
電影的誕生日
法國的盧米埃兄弟(Auguste Lumière與Louis Jean Lumière),在巴黎咖啡館播出《火車入站》、《工廠大門》,這天是1895年12月8日,被公認是電影的誕生日。
這兩部電影,時間長度都不到一分鐘,沒有色彩只有黑白,沒有聲音,但對當時的人來說,不是理解成高科技,而更像是法術或魔術般神奇的東西。
《火車入站》播出的當天,因為影像太過逼真,巨大的火車迎面而來的震撼,讓很多觀眾驚叫躲開,甚至跑出咖啡館,去到放映機的後方,要看火車在哪裡。
另一個令我覺得命運神奇的安排的是盧米埃這個姓,在法文裡的意思是「光」。
電影是光影的藝術,巧合到像是奇蹟。
《火車入站》:https://youtu.be/BQjh8z9ioEw
默片與辯士
早期的電影還不具備收音的技術,每部片都安安靜靜的,演員的表演,表情和肢體動作也要特別誇張,喜劇泰斗卓別林(Charlie Chaplin)的妝容及表演方式,就特別能滿足當時的電影需求。
BUT,卓別林只有一個,其他千千萬萬的電影怎麼辦呢?
有需求,就會有供給,這時候「電影解說員」的職業就因應而生。當時電影院的銀幕前,樂隊和電影解說員分列兩旁,配合畫面奏樂,解說員會就著小枱燈,手持劇本,以生動活潑的聲音演出,帶領觀眾感受劇情的起承轉合,偶爾穿插一些詼諧趣味的台詞,或是模擬主角口白,為無聲的影片注入了靈魂,說到精采處台下的觀眾還會熱烈喝采。
有點像天橋下的「說書人」,或是廟口榕樹下的「講古仙」。
這種為電影進行旁白解說的工作,在1920年代的日本被稱為「活動辯士」,是複合字,由「活動寫真」(motion picture)與「辯士」組合而成,後來也簡稱為「辯士」。
電影在1920年代是很摩登的娛樂,在那個娛樂不多的時代,日本人也將電影引進台灣,並從日本引進辯士,「在1930年左右,臺灣有41位日籍辯士、19位臺籍辯士。當時要成為辯士必須通過各州警察課的考試,並確認沒有『思想問題』,之後才能獲得證書執業。」
辯士的口才及風采所構成的個人魅力,吸引觀眾進戲院,電影院也會以知名辯士做宣傳。當時,西門町戲院觀眾以日本人為主,辯士也多半是特別重金聘請的日本人;大稻埕、萬華地區則由於主要客層為台灣人,需要以台語說明劇情,所以辯士以台灣人居多。
後來,隨著電影技術進步,開始有聲音、旁白,字幕的加入,也就漸漸用不到辯士,就像用了ETC之後,高速公路就不用收費員了。
加上電視的發明,收音機的普及化,娛樂的選擇增加,都在改變人們的消費行為。
除了技術的進步,還加上二戰後,日本人退出台灣,國民黨政府推行的「國語政策」,禁止台人說台語或客語,也是導致台籍辯士無用武之地的原因之一。
電影辯士陳錘鐘 讓電影有"聲"命: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C62aYBG-v9w
蔡培火與美台團
1921年「臺灣文化協會」成立,希望透過發行報紙、舉辦各種講座來啟迪民智,無奈民眾因日本愚民政策影響,對智識的吸收有限。1925年,適逢協會理事長蔡培火母親高壽七十一誕辰,協會全臺籌謀為蔡母慶生,蔡培火謙辭無效後,與慶生會的總召約定,不要鋪張浪費,耐不住眾人的盛情。
結果集計禮金約四千多圓,「蔡培火援受禮金後,隨發謝函併聲明,從該筆禮金提出二百圓購製毛氈及銀花瓶各 一,贈送蔡母留念,其餘悉數帶往東京,購買教育影片十數卷及美國製之放映機一部。」
當時買回來的影片,就現在的眼光來說,很難判斷具有多少娛樂性,你看一下片名,《丹麥的農耕情況》、《丹麥之合作事業》、《犬馬救主》、《母與其子》、《試探愛情》、《無人島探》、《紅十字架》、《北極的怪獸》、《武勇》,與其說是娛樂,我覺得更多的是電影這個媒體的新奇感。
如果說有趣的地方,應該是辯士會根據自己的想法,對影片進行詮釋,或許可以想像成現代的脫口秀?
蔡培文在文化協會之外,「另設美臺團之機構,訓練具有教育經驗之青年三人,一人專管機器 、二人分任辯士,說明影片,俾觀象易於理解。有時辯士之言詞,帶有諷刺或涉及政治的時候,臨監 警察即加干涉,甚至迫令停映。有時因警察不證臺語,發生誤會而作過份取締,觀象與辯士齊起抗議 ,弄到使警察尷尬失措的場面,並不罕見。美臺團最初只有一除,約半年後便增加為兩隊,經常巡迴於農村小鄉鎮之間。因影片內容有新智識之貢獻,對觀象收費極微,到處有地方同志之關照協助,開支節省,每票僅收五分,特座亦只收一角,又有警察臨監,場面緊張而時起風波,因此等等,美臺團每有開映,則場場客满座無虛席。」
現在讀到這些文章,想像台灣人在二戰前,對政治參與的熱度,對脫離日本殖民的追求;日本人帶來殖民,同時也帶來現代化與世界潮流接軌,這是歷史的多面向。
在電影這個媒介,也承載了許多劇情之外的想望。
線上串流與電影解說短片
現在和以前最大的不同,是因為網路科技帶來的便利,能找得到、能看到的電影,數量變得非常龐大,但要找到一部自己能沈浸其中看完的電影,好像變得更不容易。
當影片生產過剩,線上串流能輕易取得片源,又衍生出解說影片的短片,將兩小時的電影壓縮在10-15分鐘,或是將動輒三、五十集的電視劇,用兩個小時解說完。
曾陣子因為AI的狂熱,我感受到一種強烈的荒謬感。
有一派用AI更快速地生成大量的內容,然後另一派再用AI去整理做出摘要,有種「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」的滑稽感。
Netflix 的 CEO Reed Hastings 曾說:「Sleep is our competition(我們最大的敵人是睡眠)」
我覺得是一針見血地點出,現在的人最稀缺的是時間和注意力,我們都在爭取別人有限的時間與注意力,而常常導致力不從心。
這時代給人的功課是減法,要懂得捨,才能得;聚焦在自己想要的目標上,專注地不受干擾前進。
不要太在意還有很多電影(影片)沒看,而是好好享受當下正在看的那部電影上,好好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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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可以,我還想再一次騎車在軍功路上,穿越莊敬隧道,去看一場電影,只是現在軍功路已改名為和平東路四段,我的《花樣年華》也早已散場了。